当接线员接到电话时,那头传来一个姑娘的抽噎声: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语气中充斥着无奈、迷茫和焦虑,等到安抚好她的情绪,她的故事慢慢展开来……

来电者小张是陕西人,今年二十多岁,在家务农。她说自己的未婚夫前两天被查获吸食海洛因被送至强戒了,可是过两天他们就要举办婚礼了。目前家里一团糟,家里人逼着她去离婚(他们不久前已领过结婚证),她内心很犹豫,也很挣扎不知道怎么办?一方面她已经是法律上的婚姻状态,她感觉自己对老公有相濡以沫的责任和义务;一方面婚礼仪式都已通知亲友,现在闹着样,很没面子,又不知道怎么收场?她恨死他了;现在还有父母的压力和自己对未来的迷茫,导致这两天她几乎是以泪洗面,寝食难安。

面对小张的迷茫,接线员首先想到了解两人的情感基础。在小张的叙述中,接线员了解到他们两个都是陕西人,女孩在西安,男孩是延安。女孩是独生女,是农民家庭,要求男孩入赘。他们通过亲友认识,在一起四个月就开了结婚证。小张对男孩其实了解并不多,期间曾经去过男孩家里一次,对于其家庭感觉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小张的表达中,接线员没有听出他们彼此之间有太多的情感依恋,更多的是朴实的家庭婚姻责任感。而接线员的目的也只是通过她自己对情感的回顾,能够更加明白自己对这份感情的定位。

“那你在丈夫被抓之前是否发现过他有过异常行为?”接线员想知道小张对于毒品的认知程度。对于毒品,小张是有一定认知的,她听说一种在他们那边叫“黑疙瘩”的东西,是流行于当地的土制毒品。同时,她也发现过丈夫的异常,比如有时很嗜睡,身上有针眼等。她丈夫还因为白天睡觉不去干活,还被家人背后埋怨过。可是,因为是热恋期,加之两人已经在一起,并且对于毒品的危害性认知也不够以及当地接触到的毒品亚文化圈,导致小张并没有太过放在心里。现在因为丈夫被强戒,家里人逼她离婚,在各方面压力和劝说下,让她有了更多的警醒,可是,她认为自己已经是法律上的妻子,就应该对丈夫有挽救的责任和义务,她认为现在离婚是一种落井下石的行为。

作为一个从事多年禁毒工作实务的社会工作者,接线员也很能明白小张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从与她的谈话中,接线员是能够捕捉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那份简单朴实的情感,同时,接线员也看到她尚未摆脱对原生家庭的依赖,无论是经济和心理,都无法独自去承受这份婚姻的重量。按照爱情三角理论,只有承诺,那是一种空洞之爱。接线员和她一起探讨分析离或不离分别各自带来的利弊关系,让她自己去权衡和决定,让她能够从各方面做好更充足的思想准备,去承担自己的选择带来不同后果。

这是接线员最长的一次接听记录,两个多小时,从安抚来电者的情绪,再让她能够在回顾自己的情感和生活经历中,接线员不断地把她的认知通过澄清、阐述、质疑等专业技巧呈现给她自己,从而让她能够更好地察觉自己的情感、认知和行为,更理性地做出选择。从这一点上,接线员是达到干预的目的。不过,在过后的资料整理中,接线员发现自己其实在引导过程中,还是移情的。多年从事禁毒实务工作,深知毒品对于家庭带来的危害性,而要想守护好这个家庭,这需要伴侣具有太多的坚韧、努力和勇气,显然,小张目前是不具备这份能力的。而小张和接线员的孩子也是差不多,难免在引导的过程中,其实接线员还是无法避免的带着一定的价值导向。

从抽噎的茫然,到静默的无声,接线员不知道小张最后做出怎样的抉择,不管怎样,接线员都祝愿她能够在这挫折中学会长大,描绘好自己无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