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就像是瘟疫一样时时刻刻蚕食着吸食者的生命,吞噬了无数善良的生命,瘾君子二十载戒毒路,到如今回头方知,生命的可贵、亲情的温暖。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又有多少人愿意等待。谈论起自己之前的二十年,阿明无限懊悔,如果有来生,他绝对不会走上一条令他生不如死,几近家破人亡的悲催之路。
初次见到阿明那是在夏天,我们相约在派出所门口见。中午非常热,阿明穿了一身的病号服从出租车上下来,我上前关心阿明的状况。阿明告诉我是因为糖尿病以及糖尿病的并发症住院了,在接受治疗,还没有出院,这次是特意从医院赶来的。阿明给我的印象斯文而有礼貌,个子很高,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消瘦,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我陪着阿明一同进入派出所,民警对阿明做尿液抽查,做完后没啥问题阿明要重新回到医院去。我嘱咐阿明好好养好身体,治疗好了再出院。阿明挥挥手又乘坐出租车走了。原本以为阿明会继续保持下去,没曾想仅仅隔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收到了阿明又复吸被抓的消息,这次又是两年的强制隔离戒毒的生活,也是阿明第六次进强制隔离戒毒所。
翻阅阿明厚厚的档案资料,正值年轻应该要奋斗的年纪阿明就开始吸食毒品。遭遇父亲的早逝、母亲的改嫁以及朋友的影响,让他陷入毒品的漩涡,吸毒,戒毒,复吸,又吸毒,又戒毒,又复吸的路程中。就这样,阿明和毒品周旋了二十年,没能战胜毒品,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更是进出强制隔离戒毒所六次,曾经一度因无法抵制毒品而选择美沙酮药物维持治疗。因为毒品,阿明变得不务正业,四处要钱,整日和毒友混在一起;因为毒品,阿明无视妻子和儿子,变得冷漠,没有亲情。因为毒品,阿明荒废了自己二十年的美好生活,甚至落下手部残疾,给日常生活带来不便。
时间来到2021年,阿明的第六次强制隔离戒毒生活结束了,在出所前我联系了他的母亲,其母亲年纪大了,曾经做过手术,身体一直不太好,如今行动不太方便,不想来回奔波去接儿子。妻子和阿明早已离婚了,儿子也跟着母亲,和父亲几乎不联系。就这样在出所那天,只有我和民警来到强戒所,在门口见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阿明。再次见到阿明我发现他人变得白一些、胖一些了。在后来的交谈中阿明说到:在里面生活非常规律,不用担心碰了毒品后被抓,心理上轻松,整个人都是松弛的,好好接受改造。接到阿明后很顺利地和他签订了社区康复协议,临走前阿明说要去找朋友,重要的物品都在朋友那,出来后要拿回来。阿明走了,一道孤单的背影,人到中年,妻离子散。
阿明为期三年的社区康复协议开始了,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想要美沙酮药物维持治疗,而是真的想要靠自己去戒毒,摆脱和毒品有关的一切,开始另一种生活。阿明会随叫随到,不定期唾检和毛发抽查无疑都是没问题,非常配合工作,每次来都是自信满满,有着坚定的信念。阿明自嘲着:现在人都胖了很多,闲来无事打打麻将,出门走走,约上朋友闲聊,整个人轻松惬意,真的是心宽体胖。
伴随着二十年的毒品生涯,阿明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今年的体检结果如阿明所料,丙肝阳性。我得知后立即联系阿明告诉他治疗丙肝的途经、方式,以及治疗的地点和流程等。没多久阿明拿着丙肝检测的报告在社工的陪同下前往本区的医院正式开始治疗丙肝,坚持每天吃药,按照医嘱定期检查,慢慢地康复。阿明认为既然已经决定彻底摆脱毒品,那要好好顾及自身的健康,虽然浪费了前二十年光阴,但往后的生活还是可以变好的,他也想过上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丢失二十年的亲情也在社工的帮助下被阿明重新拾起,阿明的母亲伴随着年龄的上涨,身体出现了各种问题。从前的阿明回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问母亲拿钱,拿完钱人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阿明不断被抓的消息,有的只有无奈。对于妻子和儿子更是不管不顾,错过了儿子的成长,妻子更是丧失了对阿明的信任和信心。现在的阿明变得懂事了,知道关心母亲的身体,带着母亲在医院和家来回奔波,也会回家陪母亲说说话,照顾日常饮食起居。在社工的鼓励下阿明开始和家人敞开心扉,时常关心儿子的成长情况,和妻子儿子经常联系沟通,增进情感。
三年的社区康复生活很快过去,这三年阿明过得自在安逸,没有提心吊胆,虽然经常被叫到派出所抽检,但也是自信从容地面对,积极配合,社工见证着这一路的戒毒成果,始终陪伴左右。阿明日常除了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儿子的关系也日渐缓和,知道儿子有了女朋友后感到开心,盼着儿子能早日成家。
在社区康复协议日期一到阿明就期盼着尽快办理戒断手续,我相信这是阿明在长达二十年戒毒生涯中最渴望的东西,渴望和过去说再见,渴望和毒品说再见,打破终身想毒的魔咒。阿明的戒断手续还在办理的过程中,但阿明平淡而又美好的生活仍在继续,希望在下一个二十年阿明依旧如此,人生越来越好。
青浦工作站重固社工点 徐婷供稿